
在上海长大的我,第一次听说“沪莎文化交融艺术表演”时,脑子里冒出的是外滩的霓虹与新疆喀什老城土陶色的墙。一个东海之滨,一个昆仑山下股票配资世界,直线距离四千公里,风物、语言、节奏完全不同,居然能被同一段旋律、同一支舞步缝合在一起?抱着“找不同”的好奇心,我把自己扔进这场在沙漠音乐汇亮相的演出,结果一路被“找相同”惊喜到尾。
演出在傍晚七点开始,太阳刚把沙丘烫出金红色。舞台没有常规背屏,三面环绕的是天然沙壁,风一掠过,细沙簌簌落下,像给音乐提前铺好沙沙作响的鼓点。第一声乐器响起,我立刻分辨出那是江南丝竹里的琵琶,清亮得像黄浦江上的汽笛;可再听半拍,低音部分竟被喀什热瓦普稳稳托住,两种弦乐一高一亮,却共用一条旋律线,像两条原本平行的河忽然交汇,水面荡出新的漩涡。
更妙的是舞者。上海群艺馆的姑娘们穿着改良旗袍,裙摆剪到小腿,方便在沙里辗转;喀什民间艺术团的小伙子则套着绣艾德莱斯绸的短褂,裤脚扎进马靴。音乐一起,双方先背对背,各自跳一段“看家本领”:前者是脚尖轻点的“采茶步”,后者是膝盖微屈的“赛乃姆”。不到三十秒,鼓点突然切分,两边同时转身,手臂在空中交错,像把两条原本独立的藤蔓打了个结——自此以后,你再分不清谁领谁随,旗袍下摆扫出的弧度与艾德莱斯绸的流苏被同一阵风扬起,沙面留下混杂的脚印:前半截是高跟鞋的月牙,后半截是皮靴的菱形。
展开剩余62%我原本担心“交融”只是拼盘,看到这段“藤蔓之舞”才懂:真正的交融是再生,不是A加B,而是生成C。演出后半夜,我围着篝火逮住几位演员闲聊,发现他们彼此的语言并不通,却用“音乐速写”完成排练:上海姑娘哼一段《紫竹调》,喀什小伙立刻用热瓦普模仿,再把节奏拆成7/8拍,反向教回去。就这样,一句汉语、一句维吾尔语都没必要,旋律成了新的“通用语”。我试着用手机录下他们即兴的一段合奏,回城后放给学作曲的朋友听,对方惊呼:“这调式里既有江南的徵调式,又掺了维吾尔族的木卡姆旋法,首尾却落在布鲁斯音阶的降七级,世界音乐都很少这么写!”
第二天清晨,我跟着剧组去营地外缘看日出。沙丘脊线上,一位喀什老乐师把都塔尔横在膝上,弹的是《茉莉花》的前奏,可到了第三小节,音程忽然被拉长,像把原本紧凑的江南小巷拉成辽阔的戈壁。我问他为何这样改,老人指着刚跃出地平线的太阳:“江南的花是含苞,这里的花是怒放,要给它呼吸。”那一刻,我意识到文化不是标本,而是活物,只要遇见合适的温度、湿度,就能抽新芽。沙漠干燥,却把“上海”里那份常被梅雨浸湿的婉转,烘出了脆生生的亮;而江南的细腻,又让“喀什”里那股旷野的风,收了棱角,变得可触可感。
回城后,我把演出视频剪成三分钟短片发在社交账号,配文只写了一句:“原来四千公里,可以缩成一次心跳。”没想到私信炸了:有在上海工作的喀什女生说,看完瞬间想家;有从没去过新疆的浦东阿姨问,下次能否去社区巡演;还有中学音乐老师求谱,想带学生排同款。我这才体会到,所谓“文化认同”并不靠宏大叙事,往往只需要一个画面、一段旋律,就能让“我”变成“我们”。
如果你也想去现场,不用等官方通告,沙漠音乐汇每年秋分前后都会在同一片沙谷举办。记得穿便于脱的鞋,因为跳到尽兴时,演员会把观众拉进圆圈,沙粒灌进鞋窝是常态。带一条轻薄丝巾,既防风,又能在尾声时跟着音乐挥——当几百条彩色布料同时扬起,你会看见风也被染成了彩色,像把沪上霓虹拆碎,撒在戈壁上空。那一刻,没有“你”和“我”,只有“我们”在沙上写下的临时银河,天亮就被风抹平,但记忆已经生根。
所以,别把“沪莎”想成远在天边的文化嫁接实验,它更像一粒随身携带的蒲公英。你把它带回城市股票配资世界,塞进地铁耳机、会议室BGM、甚至深夜便利店的那首背景歌,它就悄悄发芽。下一次,当你路过外滩,听见江风里混入一丝热瓦普的泛音,别惊讶——那是沙漠回赠给东海的回声,告诉你:四千公里,真的不过一次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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